产业集群与地理商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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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集群（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ｃｌｕｓｔｅｒ）已成为产业经济学和区域经济学重要的前沿课题，研究主要集中于集群概念和分类、集群效率、形成机理、技术创新、社会资本关系、区域发展、生命周期、产业政策、集群升级和风险、全球价值链治理等方面。产业集群相关理论和学派主要表现为以Ｍａｒｓｈａｌｌ为代表的规模经济理论、以Ｗｅｂｂｅｒ为代表的工业区位经济理论、以Ｐｅｒｒｏｕｘ为代表的增长极理论、以Ｋｒｕｇｍａｎ的新经济地理思想为代表的产业集群经济理论、以Ｐｏｒｔｅｒ为代表的竞争优势理论和社会经济网络理论以及后来的新产业区学派。上述理论均强调联合行动、集体学习、地理临近性、相互信任、技术创新、知识溢出等内生性因素对当地经济的正向促进作用；注重当地社会文化、社会制度所形成的网络关系，区域内各个主体之间的联系以及创新氛围的培养。
关于产业集群，Ｐｏｒｔｅｒ（１９９０）认为，是在某特定领域中，一群在地理上邻近、有交互关联的企业和相关法人机构，以彼此的共通性和互补性相联结。产业集群的范围比特定产业要大，它不仅包括特定产业，还包括上下游产业成员，互补产品的制造商，金融、教育、科研等服务支持机构，行业协会和其他支持产业集群成员的民间机构。通常情况下，产业集群包括三种显著不同的含义，每种含义的侧重点不同：①聚集地区性关联的经济活动，通常与知识机构相联系（如研究所、大学等）；②垂直的生产链条，即生产过程中紧密相连的组织形成的核心集群（如供应商—生产商—销售商—客户），这样，核心公司的网络成员自然归属到这个行列里；③集中水准更高的产业集合体，如化工簇、休闲食品等（ＪａｃｏｂｓａｎｄＭａｎ，１９９６）。第一种含义对地区产业政策制定者而言极为适用。学者们重点研究形成地区核心产业的成功因素，主要包括知识机构、地区定位和核心企业（Ｆａｌｃｋｅｔａｌ．，２０１０；Ｋｒｕｇｍａｎ，１９９１；Ｍａｒｓｈａｌｌ，１８９０）。在这种背景下，生产链条和市场网络在地理范围上的差异在不同产业集群的整合联接中已经被弱化了。第二种含义集中反映在价值链体系中（Ｐｏｒｔｅｒ，１９８５），垂直生产链条强调持续发展，沿着价值链所建立起来的协作体系比孤立的各个企业更能处理好产业内的环境问题。第三种含义强调经济中各个关联部门之间的大融合。Ｐｏｒｔｅｒ（１９９０）在《国家竞争优势》一书中运用标准定量研究的方法把所有产业合并为１６种：４个上游产业（原料／金属、林业、石油／化工、半导体／电脑），６个功能支持性产业（综合商业、交通运输、能源供应、办公设备、电子通信、国防），６个最终消费品和服务性产业（食品／饮料、纺织／服装、住宅／家庭、医疗保健、个人用品、娱乐／休闲）。按照Ｐｏｒｔｅｒ（１９９０）的区域竞争优势钻石理论，即企业战略与竞争的时空背景、生产要素、需求条件和相关性支持产业四种因素的相互关联和相互作用，各个传统意义上的部门（如农业、工业、服务业）之间的大融合，可以推动地理区域的经济发展。其中，对外导向的产业集群相对只以本地需求为导向的产业集群更能构建区域竞争优势。美国的产业集群大多是对外导向型的，市场范围覆盖全球各地，典型的代表有好莱坞的娱乐业，纽约市的金融产业，西雅图的飞机、船舶和舰艇制造业。
ＶａｎＤｉｊｋａｎｄＳｖｅｒｒｉｓｓｏｎ（２００３）在检索大量文献的基础上归纳出产业集群的显著特征，具体见表２．２。表２．２中１～６项指标提供了判断产业集群是否存在以及企业之间业务是否联系紧密的最佳标准。前三个指标可以直接观察，是产业集群假定存在的前提；后三个指标可以通过对少量的企业观察和与它们的管理者进行讨论进而识别产业集群是否存在。表２．２中７～２０项指标理论成分很高，需要实证研究确认。表２．２提供的理论模型为发展中国家中小企业形成块状（ａｇｇｌｏｍｅｒａｔｉｏｎ）经济进而演化为产业集群提供了判断标准和发展路径。
产业集群的显著特征

直接可观察的特征： １．企业在空间位置上接近 ２．高的经济活动密度 ３．大量的企业卷入到相同、相近和辅助活动中 基础和普遍的特征： ４．（垂直）转包合同转变为企业之间的内公司化安排（ｉｎｔｅｒ－ｆｉｒｍｌｉｎｋａｇｅｓ） ５．（水平）合作形式转变为企业之间的内公司化安排 ６．一定程度的专门化 结构型理论特征： ７．共同的社会历史（如企业变迁过程） ８．相互的共同的学习过程 ９．社会关系没有影响生产者与销售者之间的商品交易 １０．链接和网络产生外部经济性 １１．当地的传统制度扮演着一定的角色 １２．当地政府扮演着一定的角色 １３．共享文化背景 １４．制度支持和许可 １５．环境支持企业之间建立信任关系 １６．充分的信任，没有机会主义或受到限制 １７．技术有一定的相似性 １８．当地产品之间的相互模仿 １９．共同的劳动力市场 ２０．技术能力的分享

产业集群是企业竞争优势和地方（国家）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中介变量（Ｊｏｈａｎｎｉｓｓｏｎｅｔａｌ．，１９９４）。从聚集的木匠手工业缓慢游离出农村市场，到信息技术在中国城市的蓬勃发展，说明发展中国家已经把产业集群作为经济发展中的一个重要导向和政策来推行（Ｆｌｅｉｓｈｅｒｅｔａｌ．，２０１０；ＶａｎＤｉｊｋａｎｄＳｖｅｒｒｉｓｓｏｎ，２００３），所以，发展中国家把它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与当地的经济建设密切联系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都给予高度重视。Ｐｏｒｔｅｒ（１９９０）剖析了产业集群的演变机理。他认为，产业集群的诞生、发展和衰落与区域竞争优势钻石理论体系密不可分。主要源于钻石体系部分因素的形成、四种因素相互作用的效能和相互作用体系的僵化。荷兰运输产业集群诞生的主要原因是它位于欧洲的中央，拥有网状的水道。这种地理环境和自然条件驱使某些商人开发船只解决荷兰通往世界各地的运输问题。在一个健全的产业集群中，企业数目达到一定程度时，会触发自我强化功能。期间，专业供应商开始出现，内外的信息交流管道逐步畅通，人员培训、技术研发机构随之形成，地方的基础设施和法律环境不断完善，良性的竞争萌发企业创新精神，产业成员聚合起来的机制发挥作用，于是产业集群的面貌愈来愈清晰。同时，优秀企业带动弱小企业积极寻求地域之外的市场机会，产业集群进入成长和发展阶段。如果产业集群内部因素变得僵化，整体的创造能力将受到制约。比如，产业集群采取同一的集体思考模式，过度合作、相互默契，地方政府缺乏弹性的产业政策，或者核心产业囿于本地需求，无视外界环境的变化，都会制约产业集群的健康发展，使产业集群走向萎缩和衰亡。
ＶａｎＤｉｊｋａｎｄＳｖｅｒｒｉｓｓｏｎ（２００３）的研究给了我们另一个视角，他们提供了企业聚集到产业集群演变的形成机理，对发展中国家制定经济政策有着巨大的帮助，具体见表２．３。从第一个阶段向第二个阶段过渡，通常的做法是将相似的企业集合在一起，聚集效应的大小是判断企业聚集与其他简单类型的重要标准。在向第三个阶段过渡的过程中，劳动力的分工和专业化是其向下一阶段演进的重要分水岭，它会导致企业之间产生互补和依赖关系，建立和延续某种形式的合作，对整个产业产生更多的益处。从地方网络向创新集群过渡，需要技术信息的自由交换便于模仿，并鼓励技术的多样化和相互作用，避免企业之间的残酷竞争。最关键的是，鼓励创新和完善劳动力市场，进而深化专业化、差异化和推动技术的跳跃性进步。在向最后一个阶段演变的过程中，信息处理能力、转变生产方式、技术扩散、教育和培训是产业集群最重要的标志。市场反应速度、转包合同的内公司化安排、信息收集与处理的便捷程度是完备的产业集群与其他类型的典型区别。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在产业集群的演变过程中，如果背离了低级向更高一级阶段演变的作用机理，就可能在某个阶段发生停滞和衰落。
产业集群在我国经济活动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中央和各级政府均给予了高度重视。产业集群作为有效的生产组织形式，可将区域经济和产业经济结合在一起，提升产业竞争优势，拉动地方经济增长，推动农村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促进中小企业发展，提升国家经济地位。我国产业集群广泛分布于煤炭开采和洗选业，农副食品加工业，食品制造业，饮料制造业，纺织业，服装鞋帽制造业，皮革、毛皮、羽毛（绒）及其制品业，木材加工及木竹藤棕草制品业，家具制造业，造纸及纸制品业，印刷、记录、媒介和复制业等１１个大型产业领域（理论参考，２００６）。除新疆、西藏、青海和甘肃等个别省份外，几乎每个省份都存在一定规模和一定优势的产业集群。其中分布于１６０多个城市，浙江、广东和福建等省的产业集群明显。我国大多数产业集群正处于集群发展的初级阶段，以及发展的低端道路时期（王缉慈，２００４；倪鹏飞，２００５），产业升级任务紧迫，突出的优势是低成本优势（ＬｉｕａｎｄＧｕ，２００７），即以低成本生产要素为支撑的竞争优势。另外，在产业集群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不同进入时序上的企业由于识别关键资源的能力不足，导致时序优势难以转变为持续竞争优势（Ｎｉｕｅｔａｌ．，２０１２），以至于众多企业在低水平的状态下维持生计，个体企业竞争乏力，最终形成产业集群运行活力下降以及无法嵌入全球化价值链系统的局面。然而，以集群为基础的农村产业化，不仅在中国工业增长过程中扮演着显著的角色，而且在其他东亚各国和很多欧洲国家早期工业化进程中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ＷｏｒｌｄＢａｎｋ，２００８）。研究显示，中国农村产业化集群内部中的企业，基于产能和就业人数所评判的企业规模从２０００年到２００８年间呈现增长的态势，专业化和业务外包是企业规模扩张的主要驱动力量。虽然现在办一个企业所需的投资是２０００年的三倍多，但是产业内部的企业在正规银行的贷款却保持着较低的负债。由于进入壁垒比较低，农村产业化集群中的企业数量急剧增加，带来了剧烈的市场竞争，也迫使企业提升产品质量。另外，到２００７年，集群中近一半的企业已经注册了自己的商标（Ｆｌｅｉｓｈｅｒｅｔａｌ．，２０１０）。
共享地理商标的企业在特定地理上的集中会形成产业集群的特性。依附于地理商标的企业规模的扩张，催生相互关联的专业化供应商和渠道成员，同时在它们周围也产生了支持性服务机构，如科研院所和金融机构。另外，地方政府出台相关法规保护产业的健康发展和顺畅升级，如成立行业协会，开展技术交流，组织人才培训，推动战略联盟和大企业的产生，引导企业开发外向型需求。这种联结和互补促进地域经济的发展，具备产业集群的基本特性。再者，地理商标的价值变化与产业集群的诞生、发展和衰落规律密切相关。近年来，金华火腿、山西老陈醋、重庆火锅等领域屡次曝光个别企业使用劣质原料、卫生条件不达标和销售劣质产品的情形，极大地伤害了广大消费者对这些地理商标的钟爱，侵蚀了地理商标形象，影响了这些产业集群的健康发展。还有一种情况，产业集群内部作用机制僵化，创新能力不足，没有识别和顺应新的需求，导致整体销量严重萎缩，地理商标价值降低。这种现象在民间品领域比较多见，如山东郯城的木棒人就是典型的实例。